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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 . 第三十九場雨 拒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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英語演講比賽的日子定在了十二月上旬, 時間比去年早了九天,但地點還跟去年一樣,還在西城大學的活動中心裏。

演講比賽前一天,席悅突然跟水星講想她到西城大學的家屬區來住, 等第二天下午她們能跟盛沂一塊兒坐校車過去。

席悅的消息在電腦屏幕上跳。

【席悅】:去年你跟盛沂是因為要參加雙人組的比賽, 今年又沒有。

【三顆星星】:可是學校通知了要一起行動的。

【席悅】:學校通知你還信?學校只不過是怕其他同學不方便。

【席悅】:去年也不止我一個人是下午去的, 你看其他老師也沒說什麽。

【席悅】:你今天晚上來我家住, 我們能睡到快中午呢,然後中午我讓我奶奶做糖醋小排給我們吃。

【三顆星星】:但是……..

【席悅】:還有盛沂呢, 也不是我們兩個人作案。

【席悅】:你再想想。

水星剛開始還猶豫不決,直到席悅提到了盛沂,看她這麽確定就知道這次英語演講比賽盛沂是不會提早去的。

過了一會兒, 水星又回覆席悅。

【三顆星星】:好吧,那我跟我姥姥說一聲。

【席悅】:行。

【席悅】:/愉快

水星從電腦房間裏推出去,蔣林英正在擇菜,看到水星湊過來,回頭笑了笑:“小饞貓這就聞到味道,知道姥姥給你做酸菜魚?”

蔣林英說罷給水星從砂鍋裏夾了一小塊的魚肉,放到旁邊的碗裏。

水星拿著筷子, 小口小口吃著魚肉,頓了一會兒,說:“姥姥, 明天就是演講比賽了。”

“嗯?”蔣林英慈祥道, “想要獎勵了?”

“不是。”水星搖搖頭, “是悅悅跟我說想我今天晚上去她家裏住,明天我們能一塊兒坐校車去新校區。”

水星之前就跟蔣林英他們說過席悅家住在那裏,但上次只是去玩一趟, 並沒有提出要住的念頭,來西城這麽久,水星也沒到別人家住過。

蔣林英明白過來:“想去悅悅家住一晚上?”

“嗯。”水星揪了揪蔣林英的袖口,“可以嗎?”

“也行,但要吃完中午飯,然後跟你姥爺說一聲。”蔣林英攪了攪鍋裏的菜,“要不你姥爺又覺得什麽事兒都不跟他匯報。”

“好。”

吃過午飯,水星跟戚遠承說了想去席悅家住一晚上,原本還以為戚遠承會多嘮叨她幾句,沒想到結果意外地順利,蔣林英給水星包了兩包點心,又裝了幾件換洗的衣服放到她書包裏,把她送到了西城大學門口。

沒一會,席悅就從學校裏趕了出來:“星星,姥姥,我跟星星一塊兒進去,您就放心吧。”

蔣林英笑了笑,又把東西全交給她們。

臨近傍晚,正是學生下課的時間點,她們兩個人跟著人流一塊兒往家屬區走。席悅提起手裏的兩包點心問:“這些都是什麽?”

“綠豆糕跟梅片。”

“我最喜歡吃綠豆糕了。”席悅比了個耶,說著就把點心湊近想聞一聞。

兩個人一邊聊天一邊走,很快就到了家屬區,席奶奶如席悅所說真的做了糖醋小排,老人家都吃飯早,外邊的天色將將暗,屋裏的飯已經吃完了。

席悅摸著圓鼓鼓的肚子,打了個嗝:“星星,我們一會兒出去溜彎吧,撐到了。”

水星看了眼時間,有些猶豫:“但是我還想再順幾遍稿子。”

“你也太認真了,之前每天就數你練的最多,明天都要上臺了還是不放松。”席悅說是飽了還是從茶幾上捏了塊綠豆糕,塞進嘴裏,含糊不清道,“那我們總要出去走走吧,不然這樣好不好?我們走到盛沂家,我們跟盛沂一起練。”

水星聽到盛沂的名字,動作僵了一下,想立馬答應又怕太明顯。

“等一會兒盛爺爺要遛彎的時候,我就先去跟盛爺爺溜一會兒,然後再回來找你。”

席悅給了水星好幾種的解決方案,水星心跳砰砰然,猶豫一會兒,才裝作勉強同意的樣子。

兩個人很快穿好外套準備下樓,坐電梯到了一層,出了單元門,席悅摸了一下口袋才發現自己忘帶演講稿了,開口:“完了,完了,星星,我光想一會兒可以遛彎,結果就忘了拿演講稿。我自己上樓拿一下,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,就一下,我坐個電梯,很快就回來。”

水星點了點頭,應了聲好。

席悅轉頭離開,水星一個人站在兩棟樓的中間,初冬天氣乍涼,有風吹過,水星裹了裹身上的外套,擡頭,視線莫名地對上不遠處開來的一輛黑色的轎車。

家屬區這邊住著的大部分是教職工,來往的人流不少,但有車的還在少數,尤其是這輛車從外表上看就價格不菲。水星不太認識車牌,只是覺得好看,下意識地多盯了兩眼,正瞧著黑色的轎車就停在了不遠處的街邊,駕駛座門打開,緊接著副駕駛也走出個氣質極佳的女人。

她的聲音柔柔弱弱,跟駕駛座的男人一起走到後備箱:“麻煩你送我回來了。”

之前在過年的時候,水星在書店偶然見過一次盛沂,當時盛沂旁邊的女人就是現在站在後備箱的徐麗,又因為機緣巧合,水星也知道盛在清的樣子。雖說駕駛座的男人一身西裝革履,風度翩翩,但總歸是少了盛在清身上的清冷感。

水星楞了下,一時間視線也忘了錯開。

她忽然想到之前席悅也跟她說過一些盛沂家裏的事情,盛在清跟徐麗是一見鐘情,兩個人成家以後,盛在清因為工作經常不能在家,徐麗總是帶盛沂到西城大學來玩,別的小孩子總有父母兩個人的陪伴,盛沂就沒有。當時的徐麗總跟盛沂說要體諒盛在清的工作,說盛在清是為了這個家庭而努力。

他們在別人口中的感情那麽好,那麽穩定。

後備箱掀起遮住了兩個人的視線,徐麗跟陌生男人都沒發現水星註意到了這邊。兩個人站在那邊兒又說了幾句體己話,後備箱又合上,男人一只手裏已經多提了兩個漂亮的禮盒,另一只手輕輕攬著徐麗的肩膀,跟她一起走到隔壁那棟樓的單元門口。

水星正發呆,然而席悅已經取完演講稿,風風火火地從樓上跑了下來,一把撲在了水星的背上:“星星,我找到了,演講稿給夾到書裏了,怪不得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,現在好了,我們去盛沂家裏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你怎麽了?”席悅發覺水星有點兒發神。

水星抿了抿唇,她總不能跟席悅說她一個人在樓下看到的場景,垂眸,看了一眼席悅手裏的演講稿,停了一會兒,搖搖頭:“沒什麽。”

“行,那我們走吧。”席悅抱住水星的胳膊就往前走。

盛沂家在七樓,單元的防盜門是壞的,席悅輕輕一拉就拽開了,並且吐槽了一句學校的後勤真的不太好,前幾天壞的門現在還不修。

水星從進樓門到出電梯一直都有些沈默,可能是因為之前發現的事情沖擊太大,她沒緩過神,基本上都是由席悅牽著走。

席悅從小到大來了盛沂家無數次,閉著眼都知道怎麽走,兩個人站在左側的防盜門,席悅摁了摁門鈴,還沒三秒鐘,防盜門就開了鎖,映入眼簾的就是徐麗,她大約也是剛進門,連拖鞋還沒來得及換,身上的衣服也沒有脫,看到席悅跟水星皆是有些驚訝。

水星本能地往後推一步,又不等徐麗張口,席悅已經吃驚地叫了人:“徐阿姨!你回來了。”

如果說席悅能記住盛在清是因為過於出眾的氣質,能記住徐麗完全是因為他們小時候一起玩。徐麗性子溫和,席父席母要回家做飯的時候經常把她丟給徐麗,等快到飯點才接她回去。

徐麗楞了楞,片刻後又反應過來,看向面前的女生:“悅悅?”

“是我!徐阿姨你什麽時候回來的?都沒聽盛沂跟我提起。”

“悅悅過來了,進來坐。”盛奶奶聽見席悅的聲音,看了過來,視線又停在旁邊的水星,“旁邊這個是?”

“這個是我朋友,水星。她跟盛沂也是一個班的同學。”席悅彎了彎眼睛,身子往裏探,“盛沂呢?他不在家嗎?”

席悅說話的功夫,盛沂也從臥室裏走了出來。

“說曹操曹操就到了。”盛奶奶笑他,“這不是趕巧了,小麗跟悅悅她們幾個還一塊兒來了。”

徐麗看到盛沂從房間裏出來,先用手拍了拍外套上的褶皺,微微蹲了些身子,連忙拿起玄關口放著的禮盒,“小沂,媽媽回來了。看看媽媽給你帶了什麽?”

盛沂走過來,拿著杯子的手一頓,把水杯放在旁邊的餐桌上。

徐麗擡手,舉了舉手裏的兩盒螃蟹禮盒:“螃蟹。之前奶奶不是跟媽媽說了你愛吃螃蟹,媽媽就找同事給你從陽澄湖定的兩盒,都挺大的。”

話是好話,但盛沂低眼,掃了眼徐麗手上的禮盒,眼底莫名多了幾分煩躁。

徐麗在一邊說著螃蟹禮盒從哪裏來,又想把禮盒遞到盛沂手裏,沒成想盛沂沒接過禮盒,也沒再說一句話。

這樣的氣氛任誰見了都尷尬,再加上家裏又來了席悅跟水星兩個客人。

“這是怎麽了?媽媽回來還樂傻了。”盛奶奶連忙過來,接過徐麗手中的禮盒,打圓場,“一看這禮盒就好,花了多少錢?別買太貴的,拿著錢也給自己花點兒。”

徐麗點了點頭。

盛奶奶輕輕地推了把盛沂:“小沂,你不是最喜歡吃螃蟹嗎?等明兒奶奶就在家裏做,這麽多,讓悅悅跟星星也一塊兒來吃。”

盛奶奶的邀請太突然,不光是水星,連席悅都楞了一下。

盛沂皺了下眉,瞥開眼,還不等席悅說一聲謝,就替兩個人拒絕:“不用。”

他的語調太冷,從剛剛開始起就是這樣,盛沂一從臥室出來,見到徐麗回來也沒生出熱切的樣子。如果說是性格如此,水星又總覺得哪裏不對。

徐麗也有些尷尬,站在一邊,一時間動也不是,不動也不是。沈默一會兒,還是盛奶奶先嘆了口氣,又說:“小沂,你看,悅悅她們還在這裏,你也不問問她們的意見,萬一悅悅跟星星想吃呢?你就替人家拒絕,太沒禮貌了。”

盛沂掀起眼皮,微微地瞥了眼徐麗後邊的水星。

她們身後的防盜門還沒關,樓道裏的涼風吹了進來,他的頭腦也降下些溫度。盛沂知道剛才他的反應太過激,甚至連兩個人的意見都沒問,他已經先開口替她們做了決定,回絕了徐麗,徐麗這樣溫言勸阻,就好像……他忽然很不懂事。

客廳裏的幾個人相互僵持不下,席悅面對這樣的場景也束手無策,悄悄抓了抓水星的袖口,給她使眼色,她們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去遛彎,反而自投羅網進了盛沂家裏,不然也不會撞上這麽尷尬的場面。

防盜門還沒關,她們還有機會逃走。

“小沂,你看這個螃蟹,媽媽知道你最喜歡吃,還托了同事好不容易帶回來的。”盛奶奶問他,“我知道我們小沂最懂事了,是不是?”

水星擡起頭,看著跟她相隔開的盛沂。

客廳的燈光熾白,盛沂又半垂下眼眸。他什麽都沒說,也沒再做什麽,強壓下去眼中的不滿,似乎在被動地接受大人們提出的意見。

房間裏的氣氛太生硬,不知道怎麽回事兒,水星聯系到席悅對盛沂的評價,無論其他人說了什麽,講了什麽,但他們總不是盛沂,只能憑外在去猜測好壞,盛沂沈默寡言,優秀閃亮,所有人看到的都是盛沂好的一面,似乎有了這些好,沒有人願意知道或是去了解真正的盛沂到底是什麽樣的,到底發生了什麽。

大約是場景不太舒服,水星的心底也攪得難過了起來。

她腦子裏突然就在想盛沂剛剛拒絕讓她們留下吃飯的一幕,在想為什麽會這麽抗拒她們留下吃飯的原因。

在想盛沂是不是知道了什麽。

盛沂是不是知道徐麗口中的同事是誰,盛沂是不是知道徐麗帶回來的不止是螃蟹禮盒,就連她一個作為旁觀者都能發覺,盛沂那麽聰明,他怎麽可能猜不到。

這麽久的時間,他怎麽會猜不到父母的關系,怎麽會猜不到徐麗有了別人,怎麽會猜不到徐麗的心不在這個家。

“阿姨,我們好像沒辦法吃了。”水星開口說。

水星又看向盛沂,她的腦袋有點兒懵,手指都是抖的,但她還是要找了一個大家都能理解的借口:“謝謝阿姨,但我跟悅悅,還有盛沂,我們明天都要到新校區比賽,英語演講的比賽,明天一早就要出發。”

她確實不擅長說謊,一說話就緊張,話多的小毛病也沒法改。

但水星還是又講了一遍,拒絕道:“時間太趕的話,這頓飯應該是沒法吃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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